越言柏自然是无需徐声禹教他的。
实话说来,就连徐声禹这样惯爱刁难人的情人他都能应对自如,毋论向来体贴懂事,不爱恼人的楚羡。
只是他对徐声禹的感情从不敢逾矩,也清楚地明白楚羡并不需要他那几句虚假的柔情蜜意。
然而徐声禹对越言柏的心思视若无睹。他自小便喜欢拿越言柏难懂情爱一事打趣,仿佛越言柏是根难以教化的木头,非得要他这般清风轻抚,玉露浸润,方能抽枝发芽、开通情窍。
越言柏对此并不在意。
他于此间枯坐太久,数不清盼望了多少年月,才等得徐声禹的一眼青睐。徐声禹爱与他调笑,他便随他玩笑;徐声禹若与他耍性子,他也甘之如饴。
越言柏触摸他的手掌稍纵即逝,问徐声禹如何讨楚羡欢喜的时候,眼神却掠过徐声禹高挺的鼻峰,定在他断了一道的眉上。
徐声禹还在那懒洋洋地吃雪糕,一只脚抽离出来,架在了另一条腿上。
他好似对越言柏的提问全无兴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那我可不知道,每个人的相处模式都不一样。”
越言柏说:“但是楚羡很喜欢你。”
“是吗?”徐声禹闻言看了他一眼,咧开嘴巴,明明是一个得意的笑容,却莫名带着一些挑衅的味道。
他说:“谁不喜欢我呢,阿柏?”
在越言柏过往的成长经历中,确实鲜少有人不喜欢徐声禹。
他初次见徐声禹,是在自己八岁的生日宴上。
父亲钟情于人际往来,便也要将他的生日回回办得热闹非凡。宴会上,众多亲朋好友受邀前来祝贺,包装精美的礼物一件又接一件,一时将越家宽阔的会客厅挤攘得满满当当。
他是家中的独子,即便今时是他的生日,越言柏也得摆出一副成熟的东道主风采,随着父母认识那些面容模糊的伯父伯母。
人影交错间,他看见了彼时眉毛完整的徐声禹。
他牵着母亲的手,身型那时便已经比同龄的小孩挑高不少,在一众白嫩的小豆丁中宛如鹤立鸡群。他的肌肤很深,显得眼睛愈清,这种清澈令他完全不似周围那些养尊处优的孩子。
越言柏第一眼看见徐声禹的时候,并不喜欢他。
他紧紧地跟在母亲的身边,用一种好奇且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同龄人。他那时的中文不是很好,听不太懂他们交谈的话题,只能默默倾听。
越母牵着徐声禹来到他面前,越言柏一边微笑,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徐声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时,发音还很是拗口,他说完便抿了下嘴唇,向越言柏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深色的肌肤衬得他牙齿很白,一颗小虎牙浅浅地印在唇上。
越言柏那时对徐声禹有着一种天生的排斥感,这种感觉或许来源于宴会上令他应接不暇的陌生长辈,徐声禹过于深黑的肌肤,他倾听别人时好脾气的笑容,古怪奇异的中文发音,以及看向自己的,探究一般的眼睛。
徐声禹天生情感敏锐,自然能捕捉到越言柏对他的冷淡。
然他对谁的态度都是如此,喜欢与不喜欢的情绪,只是湖上风拂的涟漪,静默而无息。
徐声禹对他的抵触浑不在意。
越、徐两家关系亲近,徐声禹也常去越言柏家中做客。越言柏待人的礼数总是周到,徐声禹装作不知他客套的疏离,锲而不舍地跟在越言柏后头搭话。
想起两人初相识的经历,越言柏也不由得附和:“你脸皮这么厚,也确实很少有人会讨厌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声禹单以那张英俊的面容以笑意示人,便很难有人对他心生厌烦。
徐声禹便问:“那小柏当时为什么讨厌我呢?”
幼年时期的不睦几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徐声禹常拿过去的事情开玩笑,却从未如何直白地询问,小时候的越言柏为什么不喜欢他。
这就像是横亘在徐声禹心中的一道芒刺,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借着耍赖细数幼年越言柏的不近人情,仿佛当时热脸贴冷屁股的自己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越言柏闻言道:“因为你念我的名字念得很奇怪,我不喜欢。”
“就因为这个?”
“嗯,而且你说话很难叫人听懂。”
越言柏随口扯了个似真似假的理由,徐声禹也并不多做追究。他小时候生长在纯英文的环境,中文确实是烂,说话的语序颠三倒四,为此闹出过不少笑话。
因为中文说不流利,很多小朋友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徐声禹只好吐槽:“不好伺候的人就连讨厌人的理由也都稀奇。”
越言柏想到幼时聒噪黏糊的徐声禹,便忍不住道:“到底是我不好伺候还是你不好伺候。”
徐声禹吃完了冰棒,或许是想到青春期越言柏跟在自己后头收拾烂摊子时任劳任怨的模样,牙齿咬着木棍,闻言便嘿嘿直笑。
越言柏也被他带着笑了两